比賽結束之後, 學生們明顯開始覺得教學的節奏開始變快了。

有人說, 高一是高中三年裏面最輕松的了, 但是他們一點都沒有這麽覺得。九科主科作業, 幾乎要壓得人喘不過氣來。期間高二年級舉辦了一次成人儀式。

他們舉辦的時候高一年級還沒有放學，只能趁著課間的時候下去匆匆看一眼, 高二一千五百多號人整整齊齊坐在廣場中央，面向行政樓前高高飄揚的國旗, 聆聽校長、副校長、老師代表、家長代表、學生代表的講話, 等到這些人的話全部講完的時候, 又是一段長長的宣誓，一直等到高一的人都放學了, 他們還沒有搞完。

喬氏兩姐妹經過的時候, 看到這群可憐的孩子，或許是臉都餓綠了。

感覺可憐兮兮的，就像是一千五百株在地裏發黃的小白菜。

“......哇。”

喬婉簡潔地表達了一下自己的同情。“看一下再走嗎？”

她想看一下所謂的成人儀式到底有什麽特殊的。

為什麽報紙上面看到別的學校的成人儀式, 又是點朱砂又是穿漢服走紅毯的，他們學校就這麽寒酸, 穿著校服在廣場上面聽領導老師家長的訓話, 感覺就是慘到不行了。

十八歲只有一次, 成年儀式也就只有一次，今天之後，不管學生們願不願意，他們都不可能回到成年之前的日子了。

難道不應該弄一點和平時不一樣的東西出來？哪怕是像元旦一樣搞一個晚會都好啊。

喬妺點了點頭，也停在她的身邊——她今天之所以留在學校裏面, 主要是哥哥不一定趕得回去，她也留在這裏陪一下哥哥吃個飯而已，既然都是吃飯，什麽時候吃也就沒關系了，省下了回家和洗澡的時間，她的時間非常充足。

圍在廣場邊的學生越來越多，大家都想看一看成年儀式究竟能夠翻出什麽花樣來。

有的學長學姐擡頭看了他們一眼，但是什麽都沒說。

雖然說他們的班主任也不允許他們開口。

領導在上面講話呢你插什麽嘴？

“最後，我在這裏衷心祝願我們的孩子們，能夠在一年之後的高考中取得優異的成績，成為國之棟梁，將來走上工作崗位，回報父母，回報母校，回報社會，回報祖國！你們要記得，不管什麽時候，父母和老師永遠都站在你們的身後，是你們最堅定不移的靠山！”

臺上一個家長模樣的人對著麥克風和稿子，激情昂揚地讀著，他每講完一段話，主席臺下面就響起稀稀拉拉的掌聲。

——你我本無緣分，全靠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死撐。

“你看他們手邊那金色的是什麽？”喬婉有一點點近視，也不是很嚴重，反正沒有到那種三米之外雌雄不變五米之外人畜不分的程度，往常她都是戴著隱形眼鏡的，但是今天不幸快遲到忘記了，所以現在只能看到學生們的手邊都有一根金色的棍子，總的來說上下兩邊都是金光閃閃的，而且粗細相差不大。

搞啥？舉辦一次成年儀式還要學生們集體拿著金箍棒表演耍猴一次？

喬婉看著學生們手邊人手一根的金色棍子，心中暗道這不好吧？

但是說真的喬瑞那樣的人好像就算是耍猴都是好看的。

因為喬瑞經常過來十一班的門口接喬妺，漸漸的喬婉也開始熟悉這個人，越是接觸就越是覺得喬瑞是長得真的好看，不比原天賜差。

越是覺得好看，就越是覺得，喬妺將來一定也會很好看。

畢竟這兩個人是親兄妹，都是同一個爹媽生的應該本來不會相差特別遠吧？

喬家的兩兄妹都沒有近視，或者說喬妺並不是兩邊眼睛都近視。

開學檢查的時候喬婉對著喬妺的檢查報告陷進了沈思，一邊跟自己差不多，一邊又是標準視力五點二，這個人究竟是近視了還是沒有近視呢？還沒有等到她發問，喬妺就從她手中將自己的體檢報告抽走了，輕飄飄地說：

“右眼近視了左邊沒有，綜合一下就是沒有近視，不影響正常看東西。”頓了頓，她又輕輕笑起來，說道：“但是因為有一邊眼睛是近視的，所以我看你自帶柔光濾鏡，你在我的眼睛裏面美得就像是仙女一樣。別擔心。”

喬婉：“......”這個人莫不是偷偷修煉了讀心術。

前幾天才跟她開玩笑說，對於那些沒有近視的人來說，他們的眼睛豈不是高清攝像頭？那看人的話難道不是就連臉上的毛孔都是一清二楚的。

轉眼就被喬妺用來打趣她了。

但是有一個不近視的同桌是真的很好，完全可以不戴眼鏡出門，反正什麽都可以讓同桌看了轉告她，況且這是一個遇到了樓梯的時候甚至會對她說“一二三擡腳”將她當做瞎子看的同桌。

“是禮炮。”

“禮炮？”喬婉的腦海當中浮現出***廣場國慶時候鳴放的那種玩意兒。

“應該是結婚的時候，放的那種彩紙禮炮。”喬妺又看了一眼，基本上就是確定了。

但是人手一只的話，到時候是一起放，還是一排一排來？

如果真的是一起......場面應該是很壯觀才對了。

難怪學生會的人都被留下來了，甚至包括學生會手下管理的廣播站的廣播員。原來等會兒是需要他們動手打掃的啊。

關於“禮炮是一排排放還是一起放”這個問題，臺上看上去斯斯文文的家長很快就給出了答案：

“——孩子們，今天開始，你們就是一個成年人了，應該肩負起自己身上的責任，從今天開始，你們就是國家的希望，是父母學校的希望。我們為你感到驕傲，也希望有一天你們能夠變得更加強大，站上更加廣闊的舞臺，去面對更大的風浪，成就自己的一生！放禮炮！”

指令來得有點兒突然，空氣中寂靜了那麽一兩秒鐘，緊接著學生們紛紛拿起了自己手邊金色的“金箍棒”，擰開蓋子——一團團彩紙像是在學生們頭頂上炸開的彩色煙花，紛紛揚揚落下來的時候，仿佛是下了一場大雪，落在學生們的頭發上，衣服上。

“還挺好看的。”喬婉點點頭說，但是拽著喬妺衣服的手卻明確地告訴喬妺，在她心裏面，何止是“挺好看的”，分明是“臥槽好看炸了啊啊啊啊激動啊臥槽”。

喬妺淡淡垂眸看了一眼抓在自己袖子上面的手，很快又將視線轉移開了，“是挺好看的。”

喬婉像是找到了志同道合的人一般，興奮地轉頭看了一眼喬妺：“你也是這麽覺得的，對吧？”

卻發現那人的眼中倒映著漫天的彩紙。

頓時楞了楞神。

這雙淺色的眼睛裏面，曾經倒映過藍天白雲，也曾倒映過滿天星光，曾幾何時裏面也有她的一席之地，而今彩紙在這雙眼睛裏面飄落，就像是繁華落盡之後的孤寂，可是她依舊覺得這一雙和自己極度相似的眼睛很漂亮。

是山間的清泉。

是早起的天空。

是那一晚上的星光。

也是成年儀式上面飄落的彩紙。

不管裏面裝了什麽，總該有她喬婉的一席之地。

或許是她已經魔怔了，她居然鬥膽叫了一聲喬妺的名字，而後那個女孩子微微轉過臉來，眼睛裏面果然有她的位置。

於是她滿意了，兩只手都像是樹懶一樣纏上喬妺的手臂，將自己的半邊身子都靠過去，“真漂亮，是吧。”

有錢人家往往看重排場，有時候爸爸帶她出去參加別人的婚宴，也不是沒有看見過有的人家也是有這樣的排場。分明只有兩個新人，卻用了幾百只彩紙禮花，雇了一大群人專門拉禮炮的。

一聲令下，也是漫天的彩紙，異常熱鬧。

那時候彩紙也會落在她的頭上，身上，落在她精致的小裙子上面——小裙子都是爸爸前一天為她準備的，昂貴貨色，往往是將別人一個月甚至幾個月的工資穿在了身上。

但是她從未見過這麽一個場景，一千五百個人，一千五百個禮炮。

而她穿著校服。

最重要的是，身邊有一個能夠讓她安心的人。

彩紙落下的時候，這一群人從某種意義上面來講就成年了。

她聽到這群人在歡呼，他們腳步紛亂錯雜，像是魔鬼最後的狂歡。

——今天過後，他們不是小孩子。

喬婉不知道這一刻他們究竟是什麽心情，或許一年之後會懂得的。龍亭一中的學生們在高中生涯一共有三個大會：高一的開學典禮，高二的成年儀式，高三的百日誓師大會。

正好一年一個，誰也別想跑。

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一生。

第一場真正意義上的“秋雨”落下來的時候，已經是十二月，從那之後天氣漸漸變得寒冷，在冷到寫字都不利索的某一天，高一的學生們終於迎來了期中考試。

作者有話要說： 我怎麽！！！

又遲到了！！！

啊！！！！！！

憋說了留言領紅包吧.......QWQ傷心到變形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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